本文摘自《心理月刊》2006年12月号
文：laurence LEMOINE
译：张东晓

"衣着是别人是别人看到我们的第一件东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事实就是如此，见衣如见人。"这是巴黎完形学校的心理医生艾丽娜老师告诉我的第一句话。在她主持的工作坊里，我用了三天时间，体会到衣着既表达了自己，也限制了自己。当我可以自由着装时，我的内心也获得了自由。

我记得有个广告这样说："衣着表达了我们的人生态度。"
生过孩子之后的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过去出门前，我总是花大量时间梳妆打扮，把衣橱翻个遍，拿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在镜子前比来比去，直到有了满意的搭配，才容光焕发地走出家门。
而现在呢？出门时，我只是随手抓起一件衣服，胡乱穿上了事。
前不久，我终于无法忍受了。这哪里还是我呀？！我必须找回原来的我，于是，我去了巴黎完形学校，报名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穿衣训练课程。当时，我完全无法想象，三天，我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
训练班是心理医生艾丽娜主持的，这个班已经办了25年了。
我想象着，在这里，我们穿衣戴帽不是用来遮盖身体的缺陷，而是暴露我的内心！太可怕了，我甚至感到了学员们从上到下审视我的目光。
艾丽老师开始说话了。
她说："从降生到离世，衣服就伴随着我们一生。衣着是别人看到我们的第一件东西。不管你愿不愿意，事实就是如此，见衣如见人"。

第一阶段训练：试穿新衣

游戏规则：在不同的衣服中，找到自己从未试过的款式。

我们被编入不同的小组。通过小组人员之间的互动，我们要对那些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穿衣效果，找出解决办法，并学会用服装展示风貌，表现个性。
我们的小组共有五男六女，每个人都要在这三天内，用自己的方式，到达训练之初确定的目标。拉法埃勒，42岁，他的目标是要破除因循守旧，体现奇思妙想。瓦莱里，24岁，她的姐姐娇艳美丽，这时常让她感到无比自卑。她要找到展露自身之美的风格。希尔维，40岁，她与自己的贵族家族格格不入，她要找到高贵自然的气质。我呢？我的目标是要结束那个邋遢的旧我，塑造出一个新的我。
我来到试衣间。这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裙子，衬衫，T恤衫、帽子，什么都有。我要在这对令人眼挂缭乱的衣服里，找出一件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款式。
有些衣服的却吸引了我的目光，比如有件黑点的绿色长袍，非常漂亮。还有一条条纹男裤也很帅气。我还发现了一条黑色代风帽的长裙，可是面料却是我永远也不会穿的、最让我讨厌的化纤。心想，"我要是穿上它，真是再搞笑不过啦！"
于是我穿上它，走进大厅，并脱口而出："我最恨这条裙子啦！"艾丽娜很吃惊，她说："是吗？你认为我们试穿''''''''新衣服''''''''就是穿自己''''''''最痛恨的衣服''''''''？"
我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忧伤。我说："我不是痛恨新衣服，但是这条裙子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没有形，不是我穿的衣服……"一个学员说："你穿上它，看上去像个寡妇，一脸的不幸。"艾丽娜也说："你在为谁披麻戴孝？"
我很清楚：我是在为自己哭孝——所谓的"不舒服、没有形，不是我穿的"，其实就是指在生于之后变得臃肿不堪的身体。我那曾经为之自豪的苗条身材，现在却令我痛苦不已，茫然无措。

专家建议：这项训练是要学员暴露自己没有觉察的方面——内心的渴望，曾经的伤痛——并懂得在这一时刻如何协调它们。

第二阶段训练：实现新我

游戏规则：确定一个很想要实现的目标，比如变得更加典雅，少些乏味，并找到与这个目标相符的衣服。

第一阶段的试穿新衣令我顿悟：那个"披麻戴孝的人"其实就是我想要极力改变的旧我。接着，艾丽娜又让我开始了第二次选择：去实现我心中那个全新的自我。这个想法很中我意。况且，我已经很清楚自己想穿什么了。
在做第一阶段的时候，我就瞄上了其他同学身上穿的一件衣服，有银质首饰别针的卡要黑上衣，还有一条我从来没见过鲜红的宽大裤子，一双尖头高跟鞋。
这样重新搭配后，大家给我的评语竟是：极富女人味、自信、高雅、富有创意。太棒了！这正是我想表现的！我异常兴奋。我的得意没有逃过艾丽娜的眼睛，她说："你总算找到了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她向我们透露了一个秘诀：当自己必须要面对一个两难选择时，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想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然后，就去寻找能够帮自己体现这种精神状态的的衣服。

专家意见：衣着的改变有助于改变我们的精神状态。外表稍加修饰就会带来内心深处的变化。

第三阶段训练："盲"选服装

游戏规则：闭上眼睛用手触摸的方法为自己选择一套衣服。

对于着装风格，无论款式、质地或色彩，有人喜欢改变，不断尝试新鲜的形象：有人则一成不变，始终光顾一种式样的或者几种色彩，对其他款式的服装，视而不见。
对于这些希望改变却跳不出围城的无奈学员，艾丽娜老师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方法：要求他们闭上眼睛，或蒙上眼睛，用手触摸的方式，却寻找、搭配出一套让自己感觉舒服的衣服，穿上后给自己一个惊喜。
这种训练方式非常吸引我，我也要求加入。
训练开始了。我闭上眼睛，一个助手领着我进了试衣间。我摸索着，选择了一件丝绸衬衫，一条又硬又皱的裤子，一双软皮凉鞋。我突然发现，在选择衣料时，我很看重布料的触感。
挑完了，我睁开眼睛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拿了一条海浪色的裤子，和一件夏威夷衬衫。如果是睁着眼睛，我恐怕永远也不会挑他们。
不过穿上以后，我把衬衫再腰前打了个结，发现那样子就像我特别喜欢的美国电视剧《滑稽女人》里面的打扮。这项训练一下子打破了常规，让我们大家都超越了自己的常规的风格，找到一种全新的自由理念。

专家建议：这项训练是要激发学员的创意性，同时看到重要的不是衣服本身，而是如何让它适合自己的方法。

第四阶段训练：打扮别人

游戏规则：两人一组，互相为对方选择服装，使其靓丽。

三天的课程，使我们这些原本陌生学员，从尴尬羞涩，到互相了解，甚至无话不说，也对彼此的禁忌、喜欢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时候，艾丽娜建议我们两人一组，给对方选衣，"记住，要尽可能把你的同伴打扮成最美的人。"
我和39岁的弗雷德一组。很幸运，她是舞台服装设计师。训练进行到这时候，她对我已经有了一个视觉的上的认识。她看上了试衣间里的一条裙子，让我穿上。随后，她在裙子后面开了一个口子，别上别针。
看着她为我"定制"的裙子，我犹豫了。我希望她能把我的肥胖遮掩一下，可弗雷德却不以为然："其实你只是很丰满，让人想起银幕上的性感女星。"她的话让我非常感动，我真的早就忘记，我这种圆润的体型，也曾被人们赞美过"丰腴"。
艾丽娜说："人们看得最清楚的，往往就是你极力想掩盖的东西。"说得太对了！这让我想起，那些用假发盖住秃顶的男人们被风掀起假发时的样子，我忍俊不禁。我决定，立刻扔掉那些大号的T恤衫，剪裁得肥肥大大的裤子。与其掩盖，还不如学会如何展示。

专家建议：在这项训练里，学员为他人选择的衣服，很可能使自己想要穿的衣服。这样做的同时，学员会在人身上，看到这些衣服的每秒之处，而这恰恰是自己不知道，或者是被忽略掉的。

惊人的变化……

勇敢尝试，这我这三天学到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现在培训已经结束两个月了，但我依然能够感受到它带给我的惊人变化。课程结束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店里买了一双尖头高跟鞋。这意味着我进入了女人世界，真正的女人世界。另外我还买了一些非常漂亮的鞋，当然不是大家经常穿的那种，我一旦穿上它们，我就充满了自豪感！
此外，我没花一文钱，就使自己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藏衣室：我把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衣服——因为不知道怎么搭配也不敢穿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我看到其他学员也和我一样，像阳光下破茧而出的彩蝶，完全变了样。因为他们终于敢于面对着装带来的内心创伤。安娜，由于童贞早逝，一直以来始终穿着像盔甲一样，保护着自己身体的深色仔裤和长筒靴。如今，41岁她却用一条粉色短裙，来倾诉他对生活的感受。斯蒂芬纳，在家里斯克兄弟中排行最小。小时候。小的时候长得快，T恤衫和裤子总是短一截，于是他就偷偷去穿一些30岁男人穿的衬衫……现在，他终于不会再穿那些与自己年龄极为不符、老气横秋的衣服了。
而我呢？我的变化也是惊人的。
小时候，我曾经非常喜欢妈妈的假小子式装束，于是学她的样子，整天穿牛仔裤。现在，我也终于摆脱了妈妈穿衣模式，发掘另一种属于自己的做女人的方式……
三天的穿衣工作坊让我大开眼界，我对服装有了新的认识。也竟然丢掉了孩童时期开始就死死不敢放的穿衣风格，现在，我会大胆的从商店柜台里，拿来一堆非常鲜艳漂亮的衣服试穿，但一件也不买，就像小时候翻弄自己的化妆箱，一会儿把自己打扮成公主，一会儿又把自己打扮成海盗……
现在，看见一件新衣服，我已经不会去想"我永远也不会穿上它，这不是给我穿的……"
相反，我的新口号是："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