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出版的《经济观察报》的生活方式版面做了一期香港特辑,并转载在"思维的乐趣",其中2篇与时尚有关的文章值得一读:
买手的城市
叶滢=文 2007年6月22日
Joyce Ma带着她的Joyce进上海,果然排场很大,在上海MOCA做的晚宴上,人们看到了被称为大师的山本耀司和从来都是低调神秘的比利时怪才Ann Demeulemeester,37年来,在Joyce Ma创办以自己的命名的精选店的职业生涯中,这是她将Joyce第一次带入内地,虽然此刻的上海,奢侈品牌林立,她还是有资格骄傲,这些她挑选的设计师和时装系列,都强烈地带有她的个人印记,从Giorgio Armani到今日的内地设计师马可,三十多年来,这个行业设计师和品牌的兴衰起落,她算是身处其中的过来人,很多设计师,是她第一次带入亚洲,在香港人还只知道劳力士的年代,她带入Vivienne Westwood,在Louis Vuitton、christian Dior遍布港岛中环时,她选择山本耀司和Jil Sander,她在全世界各地走,在潮流未到时已经能捕捉涨潮的气息,然后她会准确地把海腥味儿带到香港,这些年来,被JOYCE的店面陈列时装选择喂养大的时尚男女,已经开始越发认同那些独到品味,她做的是一个精品连锁店,却在无形中培养了一代人的胃口。
与Joyce Ma的大家族出身不同,除了间或因为前明星太太邱淑贞,在八卦媒体上亮相,对于他的时装生意,沈嘉伟完全是一个低调的人,安兰街的独立店一年多来,已经连开了三家Maison Martin Margiela、Ann Demeulemeester和COMME des GARÇONS,这幕后安排也是来自沈嘉伟的I.T. 。沈嘉伟20岁时和弟弟在铜锣湾服饰店Green Peace靠卖水货服装Levi's 501起家,1997年,绿色和平组织指控Green Peace盗用名称,于是改成I.T(In-come Team,赚钱团队)。这些年来 I.T.不仅遍布港岛九龙,而且也深入北京上海,沈嘉伟要的不单是香港名媛名流的青睐,他看中的是E时代的消费力,所选的品牌大多走年轻路线,精致琢磨后的随意,有时装幻想的去选择一线设计师的大I.T.,要马上满足购物欲直接去街头风格的小i.t。
在I.T.旗下自创两个品牌Izzue和b+ab中你能发现大量的选择,他们的日式风格似曾相识但胜在价格公道,除了Izzue在刚开始拓展品牌时请过张曼玉做设计总监,这些年来,谁也不记得这些牌子背后谁是设计师?香港年轻雅皮也爱无印良品和Agnes B,但前者的生态意念环保美学后者的设计概念艺术趣味,香港似乎不及琢磨,或许,这也是这两个牌子能往欧美日本,而在香港的他们则索性到内地开疆拓土的原因。
香港的精选店是大型百货公司之外,非常活跃的时装生态,而在这个生态中,本地设计师始终处于边缘状态。
如果谭燕玉当年不去纽约发展,会有后来的Vivienne Tam吗?香港人在短时间内集纳时装精华,在物质比较中养成刁钻口味,而买手也深谙潮流走向和受众趣味,只是迅速拿来最快面市,这激烈的竞争和高昂的人工,全背到了本地设计师的头上,他们倒是可以给本港的名媛明星做特别定制,但要进入市场成为独具一格的自有品牌则另当别论,于是这些年来,还是在说那个流传多年的Vivienne Tam或者邓达智的故事,香港设计,如何生出新意如何继续?是否这个品牌集聚的城市,还是习惯买手舶来?
在安兰街
健崔=文 2007年6月22日
在中环常常被Louis Vuitton、Giorgio Armani巨大的灯箱包围,那些巨大的logo在置地广场、历山大厦、太子大厦……反复出现,在高楼和巨型广告间行走,人变成了小存在,香港无处不是物质诱惑,而中环特别多。即使对司空见惯的大品牌少了好奇心,在隐逸于闹市的街头巷尾,还是免不了被那些刁钻事物勾引。而一条不长的安兰街,就够流连半天。经置地广场,往上走到兰桂坊脚下或者从翠华茶餐厅出来一直向东,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条在中环边缘的街道了。
若是对时尚中了毒,日本、比利时的某些设计师尤其让人沉迷上瘾。安兰街从东向西走来,收罗了三家此中设计师专门店。这路南侧的第一家就是COMME des GARÇONS,这个名为White Box的独立店是CdG在全球的第四家专门店,和其他城市的大红大绿不同,安兰街的这间CdG居然是通体纯白,白得你一不留神就会和它擦肩而过。
以我庞大的身躯闯进White Box的感应门,发现原来其中是如此之小。这第一层是新品、配饰和基本款的秀台,我去的时候刚好在做COMME des GARÇONS PLAY的新款香水的发布促销,一支100ml的香水加上与纽约插画师合作的T恤以及PVC手袋,共1200元。上楼,二层和三层分别是CdG的多个系列的男女服饰,而最上的顶层则是一间展示屋。这里就是White Box最著名的部分,一间空空荡荡的白晃晃的屋子里,镜子、装饰柱是它最主要的设计元素,几个钱包零星地点缀着房间,同去的朋友想起了《发条橘子》里怪诞场景,川久保玲的白,透出狠狠的的暴力气息,极度白的灯光让人无法久留。但这间CdG选的衣服也许并不是川久保玲最好的新作,但是香港人对这位日本设计师的感情可是由来已久。
10年前,软硬天师的一曲《川保久玲大战山本耀司 》唱出了香港人在穿衣上的标准:"我盲目朝拜各国各款名牌子,揾翻最相熟个女Sell屎,完Discount就跟住数银纸,多谢六万七千找翻两毫子。"说白了,个个都是冤大头,在杂志和传媒的诱惑下,每一个人都成了名牌的牺牲品。港产潮流刊物《Milk》刚刚为川保久玲做过一个新店落成的采访,文中一口一个玲姨甚是亲切。都说香港人喜欢日系设计师一点也不假,我看到的是White Box的顾客永远比隔壁的Maison Martin Margiela和Ann Demeulemeester的人来的多;而只相隔一条街的A Bathing Ape概念店,尽管里面售卖的是价格不菲T恤和帽衫,但因新品发布的原因,这里排起了不见尾的长龙。
店内同样是白,来自比利时的Maison Martin Margiela,流露的却是理性克制的知识分子气质。身着医院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与全世界其他MMM店内的售货员一样衣着,仿佛是时装的看护或者顾客的诊断师。首层是女装、配饰和古怪的单品,房子里放着一架测量身高的木制标杆(真的够医院!),标杆后的墙壁上写出了一些名人的身高,在不知真假的情况下,我看到Martin Margiela的名字位于最上——192cm,而最下面则是John Galliano,只有160cm。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知道刚刚在2007秋冬推出了野人装束的John Galliano作何感想。而在此二人之间,则有Björk、巩俐和Lou Reed等人的大名。MMM的二楼为男装系列10号的多季选择,关于著名的系列编号我就不再赘述了。特别想说的是今年的有一双模仿圆珠笔涂抹图案的球鞋——若不是北京恶劣的天气,我真的应该买下这件麂皮大作。
MMM的另一隔壁就是Ann Demeulemeester的店了,和CdG与MMM的白相比,AD的黑成为了她最高调的选择。同行的人说,她在MMM和AD的店中感觉何为"男女有别",显然Martin Margiela的衣服要更有力度,而Ann的女装则更加适合女人的身体。Ann的衣服数量不大,一层便放下了所有物品,而在香港的这间专门店中,我们看到的size起始于XXS,结束于M。所以说设计师是向来不考虑实际问题的,只有那么真正的好身材才能享受这些精妙的衣衫。
在安兰街分布的几家时装店中,面积最大的是平易近人的D-Mop,这间D-Mop选择的并不是Y-3主打的潮流运动装,而多了一些日本二线设计师的作品,以及Emma Cook这样的冷门女装。它对面有一间面积也不小的Diesel专店,只不过和临近的CdG、MMM和AD的店面相比,没有那么unique罢了。
香港人的嗅觉有多灵敏,在国内游客还在中环主道上的Louis Vuitton店外排长队时,I.T、Joyce、Shine*这些大大小小的精选店已经将更多的独立设计师或者年轻设计师的品牌放到了架上,即使选择是主流品牌,这些精选店往往拿到的也是限量版。当国内时装杂志还在言必称巴黎米兰,在这些行动者的采购单上,安特卫普、东京、伦敦成为了更多见的选择。这些在香港发展起来精选连锁店,身处潮流前沿,却并非自我欣赏的冒险家,他们的身后是新兴的城市年轻消费族群和要求个性自我的诸多时尚瘾君子。
这一条街道上还有一些不大的房子在改造,据说I.T公司会继CdG、MMM和AD之后再把别的牌子慢慢引进到安兰街,到那时,这里真可称为中环的时尚前线了。隐藏在这些前卫设计师身后的I.T在安兰街低调出现,而集团内高调经营边缘时尚的大I.T店、年轻跳脱的小i.t店,则遍布港九新界,而且早已远到北京、上海。
一个你不得不面对的悖论是,你以为品味走在Cutting edge,其中已经入了这上市集团的时装之瓮了。
图片摄影:廖伟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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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手的城市
在安兰街